时光飞逝,不知不觉间,林浊大军已到宁州十余日。汉帝虽未明催,但总以大军在外,粮草接济困难为由盼他早立奇功。
林浊心知肚明,知这决战之期已然不远,故在一切安顿妥当后,择六月三十日夜召开誓师大会。
……
是夜,青山大营主帐内灯火通明!
林浊、烈西风、马铁骝、吴天、秦卫、杨展、杨国梁、罗烈、王泽等军中一众主将以及诸军中游击参将以上将佐,乃至刘知舟等地方主要官吏悉数到场!
“诸位,昨日圣上谕旨已到,令我大军择近日誓师出征,务必长驱直入、直捣虎穴,擒杀贼酋忽赤等众!今日,咱们再就出征之事作最后一次部署!”
讲到这里,林浊略作停顿,将目光从众将一一扫过。只见众人均正襟危坐,神态却略有些僵硬紧张,连大气都不敢喘,生怕错过什么!
林浊心领神会,此次部署事关出征大局,也关系众人生死,有些人想要建功立业,有些人想要偷生苟活,有些人甚至暗怀鬼胎,众人莫衷一是,却都与这差事有关,因而对此无不关心!
念及此,林浊接着缓缓说道:“此次大军共分四部,烈西风为主将、秦卫为副将,辖辽东军兵马是为东路军;以本帅为主将,杨展、王泽为副将,辖西北军兵马是为中军;以马铁骝为主将、杨国梁为副将,辖麾下所部是为西路军;以吴天为主将、罗烈为副将,辖禁军是为后军!”
这个安排其实在众人意料之中,西北军、辽东军、禁军以及马铁骝所部都各成体系,关系盘根错节,所以短期内根本难以打散混搭,而如此数十万大军也不可能只成一路,后勤保障、指挥调度均难以掌控,故只能分开使用。而至于主将、副将安排,众人早已心中有数。
不出林浊所料,台下众人均对此没有太大反应,反而急切地想听后续安排!
略作停顿,林浊继续宣布:“东路走立威关、中路经凤凰山、西路沿黑水河,东中西三路齐头并进、互引为援,如进展顺利,则在沈州城下会师;如哪路遇敌主力,则另两路火速来援。后军固守宁州、保障粮草,四路大军各司其职,直捣金人贼穴沈州,务必要歼灭贼众、擒杀贼酋!辽东巡抚衙门则要保障粮草接应、查点,同时缉查內寇,协助后军确保宁州安宁!”
至此,台下众人始有小声议论,无非是关于各路凶险程度,金人可能的出击方向等等。牢骚者有之、庆幸者有之,甚至小声咒骂者也不乏其人,有人兴高异彩,有人处之淡然,有人却面若死灰,真是一副人生百态!
这其间,马铁骝自是有些愤愤不平,他这西路沿着黑水河前行,一路可都是金人的重寨据点,如若挨个打去,必然损失不小,定是林浊的借刀杀人之计!而吴天却是有些神色黯然,此次北伐他是立志要闯出些名堂,却被分配坐守宁州。这差事固然轻松,可也难以建功立业!
台下一切,林浊尽收眼底!却见他气沉丹田、目光如炬,陡然话锋一转,厉声喝道:“众位均是食君之禄,在此为朝廷效力、为百姓谋福、为大汉江山浴血之际,本帅不希望有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退缩抗命!此次来辽,圣上已御赐尚方宝剑,着本帅可先斩后奏,全面统掌辽东局势!诸位,接下来可都听好了!有畏敌不前者,杀!有贪功冒进者,杀!有玩忽职守者,杀!有谎报军情者,杀!有里通外贼者,杀!有不遵号令者,杀!有败坏军纪者,杀!”
这七杀令有如从钢嘴银牙中蹦出来一般,个个掷地有声,字字都透着股森冷杀气!场下顿时便安静了下来,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!
众将也都是刀口里添血的汉子,可闻得这寒气森森的七杀令,还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。
忽然间,马铁骝竟是猛地站起身来,高呼一声:“林帅说得是!咱们堂堂仁义之师,就是要有仁义之师的样子!这大帅的规矩,我西路军是一万个认同,军中如有违者,我马铁骝第一个就宰了他!”
林浊倒是没料到,他马铁骝竟会第一个跳出来响应。按理说,他这伙匪军应是军纪最差、管理最乱,林浊这七杀令里面,着重要防的就是他马铁骝。想不到他非但没有半分抵触,竟还主动跳出来附和,看来此人心思着实深沉,当真不能小视。
紧接着,辽东军头烈西风也自是站起身来,慷慨激昂一番:“我东路军本就是辽东子弟兵,这七杀令自是要带头遵守,烈某在此许诺,麾下如有违者,定斩不赦!”
见两路大军皆已表态,禁军主将吴天也立时起身,他虽对林浊安排有些不满,但此人亦是心思深沉,面上不露痕迹,朗声说道:“禁军行伍,定会悉听帅令,严整军纪、强于自束,若有违者,末将定严惩不贷!”
最后,让林浊没想到的是,老江湖刘知舟亦是颤颤巍巍站起了身,道:“下官亦代表辽东府吏表个态,大军在前方浴血,我们亦会在后方全力以赴,做好粮草调剂补充之职,让大军免却后顾之忧。”
好!这样一来,不管众人心里是如何盘算,至少面上是暂且达成一致,见他们这般慷慨陈词,倒真有些众志成城的架势。
林浊立时传令下去,让亲卫将一张写有七杀令的封告呈上,着众将逐一签字摁印。事毕,便让众将各自回营,悉心准备,明日辰时统一拔营。
这一夜,各营人声鼎沸、车马嘈杂,终究不会太平!
而这一夜的同济药铺,竟也是个把黑衣客一闪而入,虽看似天衣无缝,却不想已被黑夜中的一双眼睛看得真真切切。
……
次日,十六万大军在林浊、烈西风、马铁骝等人统领下,浩浩荡荡出了宁州城,分三路北上沈州!
辽东终是风云再起!